1

马可一进屋，就觉得屋里气氛有点不对劲儿。

往常他回来的时候，父母总是围着电视热热闹闹的，可今天，却只有母亲一个人冷冷清清地坐在那儿。

“儿子回来了？”听到声音，母亲手足无措地站起身来，“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？”

“拿点东西。”马可放下手里的公文包，“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家，我爸呢？”

“他可能楼下散步去了吧！”母亲打开他房间的门道，“你要拿什么东西啊？你屋里前几天我收拾了一下，你要拿什么跟我说。”

“就我上高中那会儿买的一本书，我知道在哪儿。”马可说着往书桌那走去，并很快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。

“找到了？”母亲心不在焉地问。

“嗯。”马可在客厅沙发上坐下来，“妈，您这眼睛红红的，是不是刚刚哭过啊……”

“没……没有。”母亲忙揉了揉眼睛，“这几天眼睛干，我点了眼药水……”

“哦……”马可皱了皱眉头，却总觉得有什么事儿，“我爸在哪儿散步啊，怎么这个点还没回来啊？”

他的话音刚落，便传来了开门的声音，自然是他归家的父亲。

“爸，你到哪儿散步去了？”马可问道，“你以前不是不爱锻炼吗？怎么？这次自己这么听话啊？”

“哈哈哈……人老了，锻炼锻炼是有好处哇！”父亲笑哈哈地回道，心情看起来很好。

“爸，你没欺负我妈吧？”马可回头望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母亲忙玩笑着搂住她，“别以为我们不住在一起了你就欺负老实人啊！”

“我哪有啊！”父亲听了有点不高兴，“好像我多坏似的……”

“儿子啊，不早了，赶紧回去吧！”母亲望了望墙上的钟表忙催促他，“别让若男和孩子等急了。”

“哎……好嘞。”马可点头，拿起东西便起了身，“我周末带孩子过来。”

“你们都忙，孩子学习也累，还是多休息吧，我们挺好的，不用你挂念。”母亲一反常态，并没有如以前那般热情。

马可愣了愣，并没有多说什么。直到走到小区楼下，他的心头仍旧充满了狐疑。难道，真是父亲又和母亲吵架了？

2

在马可的记忆中，父亲的脾气总是不太好。

他性子急，做事情风风火火的，大多都不怎么考虑后果。马可记得清楚，幼时父亲经常因为一件小事而对母亲吵嚷，对他吵嚷，聒噪得很。

而母亲则不同。相比父亲，母亲则比较内敛，温婉。父亲每次吵嚷的时候，她都是笑眯眯的，以柔克刚，四两拨千斤地便消了父亲的不满。

所以说，在马可心里，母亲是真的像自己刚才所说是个老实人。当然了，虽然他的父亲脾气急，倒也没有做过什么太过分的事。他的急脾气，多用在嘴上，到底也是没动过手的。在他们那个年代，也算是个好丈夫了。

想到这，马可也就不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了。他相信，即便是父母之间有了小矛盾，母亲应该也会处理好的。这么些年，她虽默不作声，但也是拿的住父亲的。

“马可，我觉得吧，现在咱们日子稳定了，你也应该好好关心关心你爸妈了。”妻子若男在听马可说这事儿的时候开口道。

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？”马可换睡衣的动作顿了顿，“听着好像意有所指啊！”

“什么啊！”妻子没好气道，“我让你好好关心你爸妈也有错了？”

“我爸妈吵架这事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？”

“我能知道什么？”妻子顿了顿，“我们又不住在一块。我是觉得，你爸妈年纪大了，你应该多尽尽孝。”

“那是自然。”马可躺在床上狐疑道，“你到底知不知道原因啊？”

“哎呦，你别问了。你爸妈毕竟是长辈，他们的事儿我也不好说啊。”

“这又什么不好说的？你以前说的还少啊？什么时候女汉子也支支吾吾了？这和你跆拳道教练的身份不符啊！你知道什么赶紧告诉我吧！搞得我心里怪难受的！”

“就是……”妻子一脸为难，“算了吧，明天吧，明天你抽空去趟你爸妈小区附近的小广场你就知道了。”

“小广场？这和小广场有什么关系？”马可更疑惑了。

“反正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。”妻子边收拾边回他，“我给孩子讲故事去了。”

看着离去的妻子，马可心里又好奇又疑惑，小广场？父母之间的矛盾怎么还和小广场扯上关系了？怕不是妻子随口胡说的吧？可看她那欲言又止的模样，又不像玩笑话啊……

“得了，不管什么事儿，明天下午下班我还是再回去一趟做个和事佬吧！”马可想道，“别让老两口这么僵着了。”

3

可让马可没想到的是，他还没来得及做这个和事佬，父母那里就传来了个惊人的消息。

“妈，你说……你说什么？你要离婚？”

上午母亲说让他赶紧回家一趟，他还以为父母身体不舒服，搞得他假都没请就紧赶慢赶地奔了回来。可谁知，一进屋就被母亲告知他们老两口竟要离婚！

“是，你没听错。我要和你爸离婚。”母亲再次开口，“我现在通知你，就是想让你帮我们做个见证，把家里这些东西合计合计给分一下。”

“妈……妈……”马可听了忙拉住母亲的手，“您别急啊，别动气，待会心脏不舒服了。”

话毕，他扭头望向了父亲，“爸，你倒是说话啊，你到底做了什么错事？怎么让妈这么生气啊！”

“我做什么事儿了！我能做什么事儿！”沙发对面的父亲脖子一横，“还不是她胡搅蛮缠。”

“我胡搅蛮缠！”母亲听了猛地叫道，“姓马的！若我真是那胡搅蛮缠的人，就依照你那脾气，你我能走得到今天吗！”

“我什么脾气啊！我脾气还不好吗！大伯家媳妇儿挨了多少打，我动你一手指头了吗！”

“好好好！你终于说实话了！”母亲气得手都颤抖起来，“你就是觉得你没打过媳妇儿你比不上你大哥牛是吧？你就是觉得打媳妇儿的人厉害是吧！”

“我可没那么说！”

“是！你没说！可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吗！哪次你大哥在你面前吹嘘自己打媳妇儿厉害的时候你不羡慕！你不就想跟他比吗！”母亲继续道，“这些年，要不是我耐着性子跟你过，我恐怕也难逃被打的命运！”

“反正我是没动你一手指头！”父亲回击，脸上一脸正气。

“是！你是没动过手！可我却忍了你多少气！我这一切不都是为了孩子！你倒好，不但不珍惜我的退让，现在还敢来这一套！都是快要死的人了，你还给我搞什么婚外情！你还要不要脸了！”

“你……你胡说什么！”父亲听了这话猛地站起身回了卧室，“懒得跟你胡搅蛮缠！”

“你走什么走啊！”母亲站起来叫嚷道，“你也觉得没脸了是不是！你有本事当着儿子的面说啊，说说你是怎么老不正经，怎么不要脸的！”

“妈……”马可听到这已经是瞠目结舌，“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？”

“儿子……呜呜呜...妈都没脸说啊……”母亲坐在沙发上掩面哭泣，“你爸……你爸他跟他那个广场舞舞伴……都让我逮到过好几次了！”

“什么好几次啊！”母亲的话还没说完，父亲又从卧室里冲了出来，“你给我把话说清楚，你逮到什么了！你逮到我跟她上床啦？你别给儿子制造什么我的坏话……”

“爸！你够了！”没等父亲说完，马可就冷冷道，“当着我的面，这话你也说得出口？”

“什么啊……”父亲听了忙弱弱道，“我这不是怕她冤枉我吗……儿子啊，爸只是休闲娱乐，怎么可能去勾搭别的女人？我们就是一起跳跳舞，没有别的什么！再说了，就我这岁数，我这身体，我就算有心也无力啊！你别听你妈胡说……”

“爸，你这话可过分了。”父亲的话还没说完，马可的妻子便推门而入，“精神出轨就不是出轨了？它对人的伤害可不亚于身体出轨。”

“你……”

“老公……按理说你爸妈的事情我做儿媳妇的不敢插嘴，可同为女人，我也为妈心寒。这样吧，我们把妈接我们那住几天，让他们好好冷静冷静。”妻子开口，满眼询问。

“嗯。”马可木木地点了点头，又扭头询问起自己的母亲，“妈，您说呢？”

马可的母亲拍了拍儿媳妇的手，算是应允了……

4

看着儿子儿媳妇簇拥着老伴儿离去，马可的父亲马海生心里很不是滋味儿。他没想到，这事情这么快就东窗事发了。

张玉梅，今年55岁，是他的广场舞舞伴儿。

本来，他是不太好意思跳广场舞双人舞的。毕竟，有那么多的身体接触，难免让人误会。

“老马啊，都什么年代了，你别老古董了啊！”和他几个要好的老哥们见他不好意思便闹腾道，“要是你实在觉得陌生人不方便，你可以让嫂子来陪你跳嘛！”

“呵呵……”对于这样的调侃，马海生也就只能一笑而过。他知道，他家里的那个是个腼腆人儿，别说跳双人舞了，就是平常个人广场舞她也压根儿就不可能会来跳。

按照她的话来说，大庭广众之下扭来摆去的，让人笑话！

就这么，马海生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几个老哥们跳得挺欢，自己却形单影只了。

而就是这种形单影只，倒让他和张玉梅有了认识的机会。有一次二人相邻而坐，看着朋友们翩翩起舞，便随口打开了话匣子，就这么认识了。

这个张玉梅啊，也是个和他一样的人儿。想跳舞，又不好意思，老伴儿又早几年去世了没人陪着，平常也只有几个老姐妹儿陪着打发时间。因此，每当跳双人舞的时候，他和张玉梅坐在人群中，就都显得格格不入起来。

就因着这格格不入，二人就更有了话题。这么一来二去的，二人便熟识了。后来再加上那些老哥们儿老姐们儿的起哄，两人便搭在了一起，成了舞伴儿。

第一次和张玉梅跳舞的时候，马海生真紧张啊！他浑身僵硬，既怕冒犯了佳人又怕跳错了节拍，搞得好几次都踩到了她的脚。

所幸，他再怎么紧张也是个男人，总也比女人来得敞亮些。看得出来，对面的张玉梅其实比他还紧张，她甚至头都不好意思抬起来。

看着女人在自己面前羞答答的样子，马海生的大男人主义瞬间爆棚，他觉得，怎么也不能让女人觉得自己小家子气啊！就这么的，他大着胆子放开了动作，很快便得心应手起来。

“马哥，你真是厉害，新的拍子你一学就会。”张玉梅经常这么夸赞他。

听到这话，马海生觉得自己全身的激情都被点燃了，好像瞬间年轻了十多岁。这种感觉让他很是兴奋。就这么，他几乎每天都要跟张玉梅相伴而舞。到后来发展到只要一天不见她，他就会觉得少点什么。更有甚者，看到她和别的男的跳舞，他心里还有点酸酸的……

而为了让她只和自己跳舞，他便想着法的约她出去，逛商场啊，游玩啊，散步啊……忙得不亦乐乎。

其实他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对，可他就是控制不了自己。回想自己这么多年，一直对家庭鞠躬尽瘁的，总觉得有点惋惜。

要知道，他的这些老哥们儿，哪个没有犯过一两次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啊？更何况，自己只是和广场舞舞伴跳跳舞，抒抒情，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背叛啊！这，又有什么错呢？

这么一想，他就更加肆无忌惮起来……

5

“爸，你说的还是人话吗？”马可在听到父亲这些想法的时候觉得甚为荒唐。他怎么也想不到，平常看起起来正正经经的父亲，竟然有着这般不靠谱的想法！

“你这小子，怎么听不懂我说的话啊？”马海生一脸苦恼道，“我是以一个男人的身份掏心掏肺地跟你沟通，你怎么就不理解我呢！我就只是跟人跳跳舞，真的没有做什么肮脏的事儿！”

“若男说得对。”马可痛心道，“精神出轨也是出轨。这件事情，确实是你做错了，你应该向妈道歉，求得她的原谅，并且保证再也不和那个女人联系，也不能再去跳广场舞了。”

“为什么！我为什么不能再跳广场舞了？”马海生听了眼睛瞪得老大，“这是我的兴趣爱好啊！她自己不喜欢还不准我喜欢？她要是不放心，她可以来陪我跳啊！退休夫妻嘛，总得有个共同的兴趣不是？”

“那既然这样，你怎么不迎合妈的兴趣，陪她种种花呢？”

“那太无聊了，我可迎合不来。”马海生摆手，一脸拒绝。

“妈的兴趣虽然无聊，可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。不像你，兴趣倒是热热闹闹，却跟人闹出这般丑事来！”

“什么丑事……”

“爸，你别跟我死犟了。”马可摇头道，“一般的舞伴儿怎么可能一起去逛商场？怎么可能一起去春游？怎么可能一起去动物园？并且只有你们两个人！”

“你……你调查我！”见事情被儿子戳穿，马海生脸上挂不住了。

“你也不用在这吹胡子瞪眼。”马可站起身来，“要么，按照我说的求得妈的原谅，要么，让你的那个舞伴儿给你养老吧！”

说完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……

6

话虽然这么说，可马可当然不会放任自己父亲这么胡来。既然父亲现在进入了死胡同，那他便只有从父亲那个舞伴儿开始想办法了。

接下来，马可便观察起父亲的舞伴儿来。可越观察他就越心寒，家里的母亲都闹成了这样，父亲竟然无动于衷，没有一丁点儿的悔改，还在跟那个女人跳舞！

有那么一瞬间，马可真想就这么不管父亲了，就让他自生自灭算了！可想到家里的母亲，他还是耐着性子，便边观察边想突破口。

这天下午，马可终于逮到了独自一人的张玉梅。他忙迎上前去，想与她沟通一下。

“这我可没有办法。”让人没想到的是，张玉梅在得知他的来意后回答道，“你父亲非要跟我跳我也不好拒绝，不过我们只是很要好的朋友。”

“朋友？”马可气得只咬牙，“可你这朋友已经要破坏他的家庭了。”

“破坏你家庭的又不是我。”张玉梅理直气壮道，“你母亲自己抓不住你父亲的心怪谁？我自己休闲娱乐又关你们什么事儿了？我怎么开心怎么来，有本事你把你父亲关在家里。”

这话，可把马可气坏了。这哪里是父亲口中什么羞答答的女人啊！这分明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小三啊！

“你们不要脸是你们的事，但对我妈放尊重点！不然可别怪我不客气！”马可开口，拳头都握紧了。

“你还想打人啊！”张玉梅见状头一仰，“你打啊！我看你一个大男人好意思打我！让人家都看看，到底谁不要脸……”

“啪——”没等那女人话说完，一个人影儿就冲了上来，随即响亮的耳光声便响了起来。

“你再给我说句我婆婆的坏话试试！”李若男揉了揉自己的右手，“我老公一个男人不好意思打你，我好意思！我告诉你，我可是个跆拳道高手，打一下午都不累！”

“你怎么来了？”马可看着突然出现的妻子愣了愣。

“我不来你怎么对付啊？”李若男笑道，“老婆这时候不来啥时候来？”

“好啊……你们两个年轻人打我一个老年人！还要不要脸了！”张玉梅见二人如此突然倒地大哭，“快来看啊！欺负人啦！这两个小年轻欺负老年人啦！”

她的叫声，很快便吸引住了旁边人的目光。有些人蜂蛹而来，都想凑个热闹。

“你哭！你使劲哭！”李若男不慌不忙地拿起手机，“观众是不是不够多？我给你开个直播好不好？让大家伙都来看看，你是怎么为老不尊，做人家小三的！你跳个广场舞舞都要把人家的家跳散了，你有没有一点良心！说我打你我承认，那你是怎么侮辱别人的呢？你敢承认吗？”

“哇……没听错吧？现在的老年人也这么开放了？”

“这有什么？我早就见识过好几次了！”

“怎么跳舞也能跳出小三来啊？”

这话一出，周围瞬间炸开了。他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，矛头瞬间直指地上的张玉梅。也是，这个年头，你还真指望有人为你打抱不平吗？其实啊，大家就只是想凑凑热闹而已！

更何况，现在的某些老年人公交车上霸坐，公园里不文明跳舞，公共场合仗着年纪大随意插队等等……早已经消耗掉了大众本有的尊老规则，又何谈什么年轻人欺负老年人呢？

毕竟，大家的眼睛不是瞎的啊！

就这么，在大家指指点点中，张玉梅很快落荒而逃……

“记住，别想着再来捣鼓我家！不然我不会善罢甘休的！”李若男忙对着张玉梅的背影叫了一声……

7

经此一闹，马可也决定不再管父亲了。他已经想尽了办法，可父亲却无动于衷。对于他去找张玉梅，他甚至都气得要对他动手……现在，他爱怎么做就随他吧，他要做的只是好好守护他的母亲。

所幸老天爷对这个家不薄，虽然马可的父亲是个不争气的，可他的妻子若男却是个明事理的。她平常虽大大咧咧，可遇到事情的时候比谁的心都细。对待孤身一人的母亲，她贴心铁肺地前去安慰鼓励，也主动提出让孩子先去陪老人一段时间，让她不至于一个人呆在老房子里孤孤单单……

而妻子对母亲的维护，又来源于母亲的为人处事。他们二人结婚的时候，是母亲主动提出两代人观念不同应该分开居住，这样便避免了更多的家长里短。而妻子坐月子的时候，母亲又请月嫂又亲自上阵又询问他的丈母娘，把妻子伺候的服服帖帖……这般的种种，才让妻子发生事情的时候义无反顾地站到了她的那边。

而如今，即便是遭到了父亲的锥心背叛，母亲虽然兴趣低落，但仍旧尽力在疏解自己，把精力放在别的地方，避免自己钻牛角尖。对于围绕在身边为她缓解心情的孙子，她也照顾得无微不至……

他说过，他的母亲是一个老实人。她可能不善言谈，但谁对她好她心里清楚。她虽然做事缓慢，可却极有耐心。她可能看起来稀里糊涂好欺负，可遇到触碰底线的事情，她是绝不姑息的。

比如这次，她真的坚持了自己的本心，选择了和父亲离婚。她需要一个居住的地方，因此她要了那套房子，钱大都给了父亲。

“没关系的。”母亲这么告诉他，“住的地方我有了，钱的地方我有退休金，也能养活自己。”

看，他的母亲，向来不是靠别人养活的人。所以，她才有底气选择自己的余生。而直到现在，他的父亲却仍穿梭在广场舞里，没有一丝悔改……

彼时，仍在广场舞中穿梭的马海生见妻子儿子这样心里早已经怒火冲天。他原本想，他老婆都这个年纪了，又是那么个不善言辞的人，想必就算知道了她也是不好意思声张丢人的。可谁知道，闹到最后，她竟然伙同儿子把自己赶出了家门！更要命的是，张玉梅的儿子也知道了这事儿，也在限制她与自己跳舞了！

说到底啊，都是这些年轻人作祸，怎么就不能给他们老年人一点儿自由呢！还有他那个好儿子，要不是他站在他妈那一边，那个老太婆怎么懂得找什么律师谈什么离婚！这些养不熟的白眼狼啊！

“马可，你别妄想你能摆脱我！法律上可规定了，无论如何你对我都有赡养义务。告诉你，不光你们年轻人有爱情，我们老年人也有！就算是以后我娶了张玉梅，你以后也得给我养老！”马海生对着儿子骂骂咧咧道。

马可看着面前鬼迷心窍的父亲彻底寒了心。都闹到了这个地步了，他还不忘他那个心心念念的广场舞舞伴……

马可当然知道他对父亲有不可推卸的赡养义务。可他对他，却没有了情。因为，他对他的母亲无情，对这个家也无情。他的情，早已经迷失在了黑夜中的广场舞里……

看着父亲那张决绝而又有些疯狂的脸，马可突然想到了《围城》里的一句话——老年人恋爱，就像老房子着火，没得救了。

父亲的这场所谓的恋爱确实是轰轰烈烈且无可救药地烧起来了。可这大火燃尽，他又能剩下什么呢？